巍巍成澜

光明不是鬼族的必需品,但赵云澜是沈巍的

[巍澜]几口之家(生子慎入,章5)

5、花开了

赵云澜本不怎么在意,沈巍却对仪式很执着。父女俩还在医院时,他便三不五时同赵云澜提起,见他难得将心底的热忱坦然表现出来,赵云澜怎么舍得拂他的意?两人商量好,女儿满月那天,便把婚礼和满月宴一起办了。
这便是特调处全线崩溃的起因。
照理说,一个来到世上还不足月的孩子,每天除了吃喝睡,还能有什么活动?换尿布、哄人、给孩子守夜等等劳什子事,沈巍全包了,其他人就是想帮忙也插不上手。可问题在于,这孩子不仅是沈巍的,还是赵云澜的。硬要算的话,她还是鬼王和昆仑君的长女。
出生第十天,赵云澜甫一睁眼,便听见女儿痴痴傻傻的咿呀声。那声音听着不对劲,离他特别近。他心下顿时慌了,循声望去,一眼便看见沈心曲小朋友欢欢喜喜地在他床下爬行。这孩子从半人高的婴儿床里爬出来,跋山涉水到他床下,现在正顺着床柱往上蹬。
“心肝儿~咱打个商量?”赵云澜后背发凉,生怕她磕着头绊了腿,“你回去,我来找你成么?”
父女俩大眼瞪小眼,竟还僵持了起来。赵云澜正要设法把她抱起来时,沈巍回来了。
…………
“呵……呵呵咯咯咯咯咯~~~”小朋友开怀大笑,一双肉垫似的小手“啪啪”鼓着掌,咕噜一声便从床柱上滚了下去。她在地上滚了两圈,开始以超乎任何一个正常婴儿的速度爬向沈巍。
“啪……”鬼王怀里刚买的尿布应声而落。
沈巍说:“她是咱们的女儿,保不准什么都会呢。”一语成谶,沈心曲小朋友的胎教被证实失败。半个月时,他们顺利出院,接着她便在第一次回家的大喜日子里拖行了大庆,仿佛这万年灵猫是把扫帚。大庆离家出走,这孩子也要离家出走,两人必须把门窗死死关严才能松一口气。更可怕的是,不到二十天她就不吃奶了,逢吃必吐,哭天抢地。沈巍翻书,赵云澜翻脸,通通没辙。其实不吃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,很多孩子都吐奶,问题是:她爱吃些不正常的东西。
有多不正常呢?举几个血淋淋的例子:遥控板、沈巍的教材、赵云澜的糖罐。
她甚至还没长牙。
“心肝,”赵云澜循循善诱,举着拨浪鼓在女儿面前晃来晃去,“你答应爸爸,以后要吃就吃罐子里的东西,不要吃罐子,好吗~”见她要抢拨浪鼓,又赶紧把玩具收回去:“也不要吃拨浪鼓。”
沈巍坐在旁边忧心忡忡,笃定道:“得把家里所有东西都做好防护,不能让她乱吃东西。”
“这也没太……乱吃,反正她也没牙……”赵云澜话音未落,沈巍便摇起头来:“不行,她连茶几都吃。”
“啥?!”
“我昨天看见的,她就趴在上面啃那个边儿。我怕吓着你,就没说……”
赵云澜立刻把女儿抡过来,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嘴瞧:“我女儿为什么会吃茶几??沈巍?!”
沈巍也是真心实意地苦恼,还带点窘迫: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……我出生时不吃的。”

沈巍问了好几个同学,自己又专心致志查了一通资料,最后跟赵云澜解释:大概就是比较特别的口腔期吧。
这还不算完,沈巍曾尝试通过心灵感应和女儿交流。可他投射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,在胎儿时期异常活跃的心灵共融,此时变成了一根无凭的风筝线。女儿毫无回应,依然沉浸在自己懵懂的世界里。
满月婚宴前一晚,赵云澜在他怀里拱了拱,安慰着:“算了,说不定她就是个闹一点的普通孩子呢?普通有普通的好。”
沈巍伸手梳着他的头发,柔声应下了。他们给心曲襁褓上贴了张符,保证她安安稳稳睡到天明,坚信没有什么口腔期是过不去的。

紧接着,婚宴当日,差点就过不去了。
仪式在中午,那是女儿的“饭点”,大家商量好了到时交给祝红和小郭。可到他俩交换戒指时,大庆却冲过来,狮子吼道:“宝宝走丢了!!!”
赵云澜吼回去:“她还不会走!!!”
沈巍没有半秒犹豫,一记响指便让不知内情的全晕了过去。几个人火急火燎找了半个小时,仍不见踪影。祝红哭得梨花带雨,赵云澜努力平复住呼吸,沉声问:“到底是怎么丢的你真不记得了?”
“我…………我不知道,我当时突然恍惚起来,莫名其妙就……”祝红和小郭自责难当,孩子找不到,全家人都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。
沈巍已经搜寻过好几次气息,隐约察觉了什么,却又说不上来。他心头狐疑,担忧是担忧,却并未乱了方寸。他转身握住赵云澜的肩,“我隐约感觉有些异样,虽然还不明所以,但她应该没事。走不远的,一定找得到。”
赵云澜正要反驳,视线无意中越过沈巍的肩,却忽然两眼一直。
他们当时身处游泳池边,隔池而望正好是婚宴现场。由于那群宾客晕得七倒八歪,那边看来倒更像个案发现场。摆放整齐的餐边柜上,分明有个什么东西在挪动?
他伸手指向那里,怀疑地问:“那是不是…………她的屁股?”
沈巍:“…………是。”
全线崩溃以赵云澜拎着纸尿裤把女儿提起来作结。小朋友嘴边还沾着瓶子里打倒的牛奶,正舔得不亦乐乎。
沈巍把她抱过去,整理好她的小裙子,怜爱地伸手沾了些牛奶喂她。赵云澜可忍不住,在她吮着沈巍手指时一个劲儿戳她的脸。
“你能耐了是吧?”
“算了~”
“现在知道吃奶了?你说你平时在家里都吃些啥?”

宾客们并不记得婚宴上的小小插曲,他们鼓掌为新郎官们送去祝福,满怀欣慰地看他们抱着女儿完成了仪式。
当天夜里,见赵云澜郑重其事地在女儿襁褓上贴了两张符纸,沈巍忍俊不禁,说道:“我怀疑她会催眠。”
“啊?”
“她今天应该是把祝红给催眠了,这才走丢的。”赵云澜难以置信地瞪了他半晌,眼神飘到女儿身上:“那她以后要跟哪个臭小子私奔可容易了。”
沈巍一笑,搂过他,无奈地看着婴儿床里的女儿:“这还只是我的怀疑。而且以她现在的智力,催眠祝红肯定也是无意的,她没法控制。”
“哦,”赵云澜灵机一动,“那她之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,该不会是把自己给催眠了吧?这也太自暴自弃了。”说着,他又伸手去戳了戳女儿的脸。
“你够了。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。”
“那你呢?成天想着她有什么了不得的能力。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这么执着。”沈巍转身郑重地抱住他,良久方才松开。他抵住赵云澜额头,像个虔诚的信徒一般,说:“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,是你和我的女儿。”
“就像你给我的。不管你有没有意识到,我相信,你一定也会给她非凡的力量。”

沈巍没有猜错。心曲半岁时,有一次无意中催眠了大庆。
大庆开始疯狂追求隔壁小区的贵宾犬。在他犯下有违伦常、不可挽回的错误之前,赵云澜举起了小刀:“你信不信?”大庆立刻炸毛,这才清醒过来。
沈巍把女儿抱在手上掂了掂,略带骄傲地吻了吻她的额头。赵云澜感叹着:“不得了啊,这真是…………她什么时候对那狗产生兴趣的?”

心曲八个月大时,他们逐渐能从那些咿咿呀呀的叫唤里听出点意思。两人喜出望外,没料到女儿这么快就学会说话了。她说得极其含糊,赵云澜便养成了“你说我猜”的习惯,成天抱着她“心肝~心肝~”地哄,叫得沈巍又是肉麻又是窝心。他揶揄赵云澜:“你当女儿名字是白取的吗?”
赵云澜非但不收敛,还似来了劲:“诶!说得好。咱们女儿大名沈心曲,小名心肝,外号沈心肝啊~”
他恬不知耻这一套沈巍早已见怪不怪,面对这俗名只微微翻了个白眼。赵云澜却不肯放过他,意有所指道:“正好跟你爸配套啊~”
“嗯?”沈巍不明白。
赵云澜揉了揉女儿:“心肝~”转头又看向沈巍,一脸坏笑,“宝贝儿~”
这种时候,要沈巍不脸红、赵云澜不得意,那都是做不到的。
心曲学语有成,也慢慢认得人了。每每见了沈巍,便要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念:“巴…………巴……”
“是爸爸,是爸爸。”沈巍喜不自胜,有时甚至带着哽咽,瞧得赵云澜心里闷着疼。但这孩子区别对待,他还是很不忿的。心曲自然也认得他,可每到他怀里,咿呀叫的,却差之千里。
“拉…………拉……拉……”
“心肝,我和你爸不是拉拉,我们是另外一种差不多的关系。”赵云澜依旧循循善诱,拿着拨浪鼓逗她,锲而不舍地给女儿做示范:“我也是爸爸……爸——爸——”
沈巍哭笑不得:“你这么教,以后她叫咱们,怎么分得出来?”
赵云澜还没回嘴,便听女儿又叫:“拉……澜……澜……”他一愣,看向沈巍。女儿什么也不懂,还在孜孜不倦地唤着:“澜……澜澜……澜……”
赵云澜目瞪口呆地回头,她便唤得更响亮了。

特调处依旧与离奇要案纠缠不休,赵云澜和沈巍抽不开身时,其他人便轮流当保姆,把沈心曲小朋友养得白白嫩嫩,直像一颗剥开的牛奶果冻。到她一岁生日那天,特调处全员精心布置,办了场热闹非凡的生日宴。
回家时,沈巍和赵云澜仍然意犹未尽。女儿脸上还贴着朵小花,他俩一人往上面亲一口,摆好相机,乐呵呵地照了张全家福。末了,沈巍到厨房去张罗宵夜,赵云澜便抱着孩子坐在窗边休息。
他脚边是大庆空空如也的窝,那老猫够意思,今晚留他们一家三口过小日子。怀里抱着的女儿仍然精神抖擞,赵云澜一边逗她,一边留神去瞧沈巍,瞧着他的背影像幅画一样,美好得不像真的。
女儿忽然在他怀里挣了挣,赵云澜回头去哄,便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台。
那里摆着一盆茶花,是今早沈巍专程从花市新买回来的,未到花期,只结出了两三个花苞。心曲伸手指向那花,兴奋道:“发发……”
“是花,心肝。爸爸给你买的礼物。”他埋头去蹭女儿的脸,听她锲而不舍地念着“发发”。
她的手指也像一根花芽,稚嫩、白皙,执着地指着那几朵茶花。几秒之间,仿佛昙花一现,那花苞竟开始松动,花瓣一片片张开,连枝丫下缘也蹦出几个小花苞,争奇斗艳地舒展开来。
“…………沈巍。”赵云澜的声音带着微妙的颤意,沈巍心头一紧,立刻来到他身边。见到此情此景,斩魂使也怔住了。两人面面相觑,惊疑未定之下,女儿依然笑得欢快。
茶花,开了。
良久,赵云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我看,咱女儿不止催眠那么简单。”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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